樾下春笙

缘来都是自在,嗑则强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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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三:Day_of_Soliloquy

 

【金光|燕剑】原乡

- 《原乡》

- 雪山银燕x剑无极

- 全龄向

- 短篇完

>> 太久没写这对了,加上其实金光出坑已经很久很久了。但今年认识了这个小伙伴  @太阳昇华  只好竭力复健一下。挣扎着胡乱搞otz 谢谢看文的大家不杀之恩。故事大概是一个剑无极寻找银燕中途的短打。


原乡


剑无极走时,江南正至烟花三月,是柳条泛青,海棠吐蕊的模样,一派好风光。他未曾告别,只着了一身惯用的鸦青袍子,腰上别着剑,柄首穗子玲珑作响。照理他合该与许多人作别,可剑无极却觉得有些倦了,他只留了封雁书,便离开了南地,就宛如某一年他渡海,踏在木船甲板上,无牵无挂的样子。

剑无极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雪山银燕,他们别离的时分巧得很,恰是天各一方。只是当他从苦痛哀戚中回头,已是谁都找不见谁。剑无极仍记得那会儿他们初入江湖,雪山银燕犟得像头笨牛,分明心思皆备,却堵在嘴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好气又好笑,一指头推在师弟的布甲上,言说傻人有傻福,是他也要嫉妒的天运。雪山银燕只望着他,抿着唇,然后拿自己的掌心覆到剑无极的手背上,温度烫得似火。剑无极被那情热看得发晕,他说:“去去去,是兄弟就不要黏糊,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呢,笨牛。”

雪山银燕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吐露。

可他们分开了,于是剑无极忍不住要想那个人将会遇到怎样的故事,又会邂逅什么样的人物。他总是受不住似得要去操心,就也念着雪山银燕恐是耐不住同样要想他的罢。

剑无极的思绪游弋不定。

他这日正寻了一间客栈住下,外头只几条冷清巷道,故而那房间自也破落极了。他孤身走在旅途上,分明没个定数,却偏又好似有个尽头一般,只一路行去。他坐在长条木凳上,脚边摆了一盆小厮刚打来的热水,白气氤氲散开,教屋内显得颇有些烟火气。剑无极惯常泡了泡连日疲乏的双足,解了外衣,将自己从凳子上挪到了床上。床是木板床,上头只垫了一层棉花被褥,仍板实生硬。他似是习惯了,倒头躺了下去,却恍恍惚惚听得耳边传来呼吸的声音。

剑无极忍不住心头一跳。那呼吸绵长又带着一股令人熟悉的气味,若非他只身住在客栈,定以为自己回到了往日久住的木屋里头,正和雪山银燕抵足而眠。他小心翼翼地翻动了身体,吸气声终于不透过耳膜熏得自己脸上发红,床板则很不客气地发出了“吱呀”的响动。

剑无极小声唤了句:“戆牛。”

那声音轻而带着嘶哑,尾端凝着一丝上扬的气息。

“……剑无极?”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传来一个犹疑的应答。

“戆牛!”他忽然慌了。

剑无极说不清怎的便一时全乱了,从前他何至于此,对着师弟总归游刃有余,自嘲、解嘲一向信手拈来,只有银燕才会对着他讲话时噎住。剑无极是自得的,他为自己挖了个如深渊一般的洞窟,然后将不安、忐忑统统丢了进去,又盖上几层草皮,生怕隐藏得不够完美。可是银燕还是轻易地打碎了这些伪装,那会儿他从神志不清里走出来,师弟与自己饮酒,在酒气里他听得一句——“剑无极,我喜欢你。”

那句话飘荡着落地,与月色、落叶无差,却朦胧地覆在剑无极的身上。

剑无极假装自己不知道,而雪山银燕也不曾在清醒时提起。他们依旧执剑于江湖,魔世祸乱,分分合合,剑无极想他们必是在“合”字下面结局,怎孰料竟当真一别无期。

银燕的声音仿佛还留驻在一片虚空里,剑无极开了口:“银燕,”他有千万种话头却不知取哪一瓢为始,“师弟翅膀硬了就不知道和师兄报备,银燕啊银燕!”

“剑无极!”

“哦~我神通广大可是知道你干了一番大事业呢。”

“剑……”

“干完了事业,怎么就失踪了呢?”

那个只有声音的气息如此竟停住了,片刻才复响:“剑无极,你在哪里?”

雪山银燕变得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于是剑无极难得走神了一会儿,随即弯了唇角,应道:“我啊,我当然是在软玉温香的苏杭了。”

“人间三月天,杨花逐草飞。怎么样,银燕你没见过吧?”

“哎呀,这真是太可惜啦。昨儿我还听了两首评词,说的是那出《游园惊梦》,你说说看,这好端端的孤男寡女怎的就为一株梅花、一场梦给惑住了呢?”

“你不在。”银燕的音调闷声传了过来。

剑无极突然止住了唠唠叨叨的言辞,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你又怎么知道呢?”他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难受,却偏没制住自己问了一句。

“……我就是知道。”

这可真是雪山银燕才会讲的话了,剑无极也道不出理由反驳。他本便未在如水的江南,他得去找被世人传言“失踪已久的雪山银燕”,那就要往更险恶的地方去。他行过了千里的荒漠,也攀上百尺的高峰,可都没有那人的影子。于是剑无极只好回到人迹罕至的乡野,一处一处寻去。那是没有底的寻觅,他漫无目的,却又是有一个目标的。

“你怎的便‘就是知道’了?银燕你真不讲道理。”

“我在一处崖洞,里头有一个直通天厅的敞口,现在能看见极星。”

“戆牛,你伸个手来。”

“什么?”

“我在一间又破又小的客栈,床板硬得像三九严寒里的玄冰,头顶上是挂满灰的帐子。”

“剑无极,过去我知道小情小爱,也知道天下大义,可却不知它们竟那么难。”

“……人嘛,都是感情动物,总要被情感蒙蔽眼睛的。要是你真看透了三两红尘,那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父亲他……”

“你说史贤人哦,他怎的就不傻了呢?哎呀,你可不要告诉你爹亲是我说的。”

“都傻。”雪山银燕不知在躲什么生物,他的声音换了个方向重又传了过来。

“也不傻。一个人做了一桩事,就会影响一些人,你往好处去做了,自便是好的。别人觉得你傻,可你就真的傻了吗?”

“便是不悔而已。”

“那还不够好吗?”

“剑无极,你还有风月无边吗?”

剑无极想说他们早离了苗疆,纵使有百七八坛风月无边,此时此地也是一罐都拿不出来,可他却又像被诱导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啊,银燕,干杯!”

那一头低低笑了几声,然后应了他一句干巴巴的“干杯”。

剑无极觉得自己和银燕就光说了会儿废话,却谁都绝口未提自己身处何方。他实在很想找到那个戆牛,可有那么一瞬间,又忽然觉着哪怕只是这样交谈了几句,倒也是使人平静的。这平静并不似死水沉潭,反而荡着涟漪,他心绪连接着银燕的话头,起伏不定。

他问:“雪山银燕,你醉了吗?”

那个声音像是为了回答剑无极的话,顿了顿,却言道:“剑无极,我喜欢你。”

他被那句“喜欢”彻底击倒了,心跳声如夏日蝉叫嗡鸣在耳畔,他一直以为那时飘忽得如同梦里,便当真就是梦境了。

“……银燕!你醉了吗?”

“只说一遍。”

“哪里又来的‘只说一遍’,你师兄早十年就听过你说了……”后面的话,剑无极嘟囔着像是真醉了。

“我会出去。”雪山银燕这样和他说。

“那做师兄的我便一定要找到你。”剑无极接得很快,他听起来高兴极了。

“嗯。”

“银燕你还不知道,我退隐啦。所以等我们见了面呢,我便带你去看南面的春景,北地就等到冬日,你诗号里啰里啰嗦写‘雪花伴孤云,山白不知春’,可惜我们都没在雪地里滚过,岂不是有负你的名声。我听说西南那里还有许多中原难见的野味,兴许还能一路再往大漠走走,我们去苗疆讨上十几坛风月无边……”剑无极自己一个人说,雪山银燕那头却再无回应。

剑无极并不知道银燕是否听见了,又或许方才也不过只是个稍好些的梦境。可他却当真笑了笑,他们互相许了一个摸不到的诺言,剑无极想,他便守着,想来银燕自也会守住的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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