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下春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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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三:Day_of_Soliloquy

 

【霹雳/龙剑】云梦泽 - 02

- 《云梦泽》

- 疏楼龙宿x剑子仙迹

- 书生和非人类的paro/和原剧没有关系

01     02

- 中短篇未完

>>人和人的相遇相知大概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情吧。 


云梦泽 - 02

◎ 苏樾笙  笔


 

仲羲先生果替龙宿要回了去儒门天下的资格,附带的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身份。

前边说到这儒门天下是因掌学台阁欲造显学之势,故除开仿造了原本台阁的法式,又将这掌学的种种花样也做得有模有样。而众多名目里,颇似如今掌学地位的龙首之位便显得十分重要。只因鲜有主动请职的门生,故迟迟无法定下人选,如今疏楼龙宿的自荐加以台辅的人情,这龙首之位便自然顺水推舟地落到了他的头上。要说这龙首之位,听来似非凡品,有些山岳开合的气势存在里头,却实际是个难坐的位置。毕竟上易夺色,下易疏漏,里外大约都只好靠一手拿捏分寸的本领。虽说是个烫手山芋,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是做得像模像样,偶然还凑出一桌声色俱佳来,或许等如今的师长们告老还乡后,便也有了掌学的机会,这却是极难得的。故有诗言:富贵险中求。不外如是。

且说龙宿接了这等事务,渐渐变得忙碌起来。原本不太在学舍出现,如今倒也时常能见到身影,有时是替仲羲先生送一些文书,有时则是请教课业上的问题。说起来这些也都是琐碎而平常的事情,只是到底台辅仍要把龙宿送去更远的地方,虽说是个聪慧而知进退的人,可难免的,总是放心不下。仲羲先生一个人独坐时会想,或许如此便是年至耄耋的人会有的心境,远不如他自己尚且是个年轻人时来得干脆利落,既像一头猛虎可细嗅蔷薇,又像一条游鱼能放任天地。

渐久了,如此抛头露面的龙宿倒引来不少谈资。要知晓,在掌学里念书的并不仅仅只有向往高深学问的人,相反更多的则是那些想借着文赋之风而乘鹞直上者。如此疏楼龙宿的名字自然变得先声夺人起来。他们细致地观察他的行走与饮食,观察他的起居时间,甚至推测他一日的安排,仿佛只要依照着比划,就能成为下一任掌学。曾经制礼作乐的儒学遗地变得浮躁不安,那是从人群的深处慢慢长出来的毒花。不过万幸者,龙宿根本不在意这些。他仍然照着自己的步调做事。

 

 

临走的一日,只有疏楼龙宿自己。

那之前的仪礼与众人作揖的拜别已经结束,而如今是他一个人离开的时候了。

立在云崖边,依着拾笔阶向上仰望,在被重重飞檐与香樟遮蔽的深处,便是曾居住有数年之久的宿处,此时也要一并言别了。龙宿不知心里那点沉坠的心情是什么,或许是离别的愁绪,或许是与熟悉之物分隔的不舍,但也仅有一点点的,慢慢地在心底发酵。他收回了目光,把视线投向了远处,那是自己即将踏上的路程,要朝更南更西的地方行去。龙宿并未告知其他人离开台阁的确切时间,但留心给仲羲先生写了一笔信笺。他在信里仔细回忆了过往的几年所受的照拂,以及所学所知所感,繁冗而琐碎,并不太近似于平常的行文风格。但那个深夜,当他坐在案头,把蜡烛上的灯芯又挑亮了些,提笔欲写时,忽然便有了莫大的感慨。远甚于几日前的豪情满志,此时就连普通的凉水也是含着情义的。

掌学预备的车马正靠在山路的尽头,龙宿拾级而下,至车前,踏着上马凳拽了一把厢门边的把手,方入了厢棚里。虽是台阁的品阶,但仍相较于贵胄将相之流所能乘坐的宽阔要远远逼仄的空间,而龙宿则至少要在此度过数个日夜。他理了理因一番动作而凌乱的裳衣,示意马侍可以前行。车辐与车轮吱呀的响动开始热闹起来,山路上的石子,草叶的厚度都清晰地传到与车辕相连的座椅上,于是与此同时想到如此颠簸竟还有几日,龙宿竟觉得头痛起来。好在行了数里地,便从旦梦山上转了出来,邻近大路的关口便有一处驿站,能让他暂时停歇片刻。方进到驿站里头,外面倒下起雨来,同行的侍卫觉得赶巧,不由感慨了几句。等落了座,龙宿才觉,这驿站不见为了各地官员而大肆雕饰的梁栋,反而代之以施了桐油的樟木。要说这樟木本也是极其贵重的材料,却因处旦梦山下,故多有使用。正思虑间,店中小二已送上茶水,是江南惯有的龙井。龙宿一边浅饮一边则观察着店中落座的众人,一晃眼间却瞥到角落里一个素色的身影。此时尚是晨间,并未点灯,而办公差的官侍则多着深色的公职之衣,如此便让这异于多数的皓白凸显出来。龙宿借着余光默不作声地细细打量,因是背影的缘故,他只见到那人似是穿着件袍身宽大的衫子,轻轻薄薄的,也不似这乍暖还寒的季节里会披挂的料子,衣袖则顺着桌沿垂落,依着桌角斜靠着一柄同样素净的油纸伞,上面并没有水迹,大概是在店里坐了一段时间了。那人的背挺得很直,颇有些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样一想,龙宿就觉得好笑起来。在这驿站里,多是路途疲惫的客人,像这样认真严肃的却是难得一见的。如此便有了相邀的意味,正欲起身,那人影倒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慢慢踱出了店门,这时龙宿才发觉那人所坐的桌子上还同有两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喝着碗里的酒划拳。而那白衣人所坐的位置上也并无茶水,只一片空空如也。

龙宿一时间竟觉得喉咙发干,镇定了一会儿,才起身往门口远望。不过短短一刻间,外头已改了烟雨迷蒙的样子,而那南去的马道中间却全无白衣人的影子。这使他忽然回想起那数日前所做的梦来,那幻境里亦有一名白衣人,同样的看不清面貌,似乎还同样带着一襟云水。只是这夜里的梦与此时白日的虚像即便统一起来,仍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皆是雾中花,如何言说?龙宿有些想叹气,真是难办的事情。既不好将此托出,憋在心底又烦闷发慌,结果他也只好故作无事,想办法让自己忘却。可萍水相逢,忽聚忽散的偶然发生了第二次,便使人联想起更多,如此愈发希望遗忘,却偏偏愈发明晰起来。

说来龙宿并非是只看圣贤书的读书人,在闲暇的时候,他也乐意念些市井里的小说杂话,有时翻着便停下了手。传奇里总是难见红颜白发,英雄迟暮,或者林中奇遇,梦间所谈,或让人心动,或使人怅惘,所谓美人如花隔云端怕是恰如此意。只不过龙宿并未想到这样荒唐的故事会落到自己身上,他即将去往更西更南的地方,那个白衣人会与他有相同的目的地吗?他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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