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下春笙

缘来都是自在,嗑则强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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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三:Day_of_Soliloquy

 

【霹雳/龙剑】云梦泽 - 03

- 《云梦泽》

- 疏楼龙宿x剑子仙迹

- 书生和非人类的paro/和原剧没有关系

01     02     03

- 中短篇未完

>>剑子仙迹就是让你料不着(并不是)这周就是纪念日啦!于是多更一些w


云梦泽 - 03

◎ 苏樾笙  笔


 

自从在驿站见过那名白衣人,至此已有旬天。龙宿至儒门天下亦约有半日了,途中虽有空暇回想那白衣人的蛛丝马迹,可到了这里却只得变得繁忙起来。

儒门天下相较于掌学台阁,现下更像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尽管有了高大宏伟的建筑群,还有在各个相连的台阁间逡巡的侍人,但除开这些,剩下的规章建构虽可以直接套用旧有的文书,可龙宿并不希望这里成为这样的儒门天下。就好像掌学台阁之所以被庙堂里的人们敬仰,绝非那些故去的历史遗迹,而是那些历代为国家出谋划策、鞠躬尽瘁的人所建筑起来。现在的儒门天下同样也需要经历这样漫长的过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看到这里受人敬慕的时刻。

说回前话,因身份改换,掌学替龙宿在儒门天下安排了一名侍女,其名唤穆仙凤,小字凤儿,说是此地家道中落的读书人送来的。龙宿本不习惯受人服侍,临见后却觉女子知书达礼,甚是可爱,又念及台阁上头好意,心一软便留下了。凤儿聪慧,因此前见过龙宿一面,便已察觉这家主人不似亲近的性格,故决心要拿捏好分寸。一来二往,倒是龙宿先开了金口。

“汝不必过分在意。”

穆仙凤竟不知这贵人对她的心思知晓得如此之快,一时发愣起来。龙宿也未再多言,只兀自审阅起其余散见桌案的文章来,到那日临末,他又递给穆仙凤几册史书。

“虽是女子,亦可多读些。”

“是,谢……谢主人。”穆仙凤还未习惯侍奉这样的人,但因此一事忽已决定此后便只奉一人为主。至于这样的冲动是从何而来呢,或许她自己也很难讲明白。可能是最开始见到这个人风骨非凡,也可能是那递到手里的几本《战国策》。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也许自己不必只拘束于侍女这个身份了,她还可以望得更加远些,她想自己还可以多读些从前未看过的书,有一天她就能为主人的未来也献上一份微弱但有用的助力。

龙宿仍忙于此处累积多年的文书,常常在案头看得发倦,有时只好伏身小寐,再起来继续批阅。这日正看至落款为桐文剑儒所上书的有关于六艺应考制度修改的文章,却被春日里熙和的暖风吹得困怠,微怔间却好像见到了一个白衣的背影。

看起来已是飘逸潇洒的春衫,一色皎皎像是梨花满树。那人也不顾草地上还带着清晨未干透的露水,拢了拢下摆就席地而坐,半长的白发也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最后都服帖地依着肩头滑落。单单只是这抹背影,龙宿竟荒诞地觉得此人定是那之前所见的白衣人。他很想走过去,至少从正面和这个人打个招呼。他像是已经忘记了从开始,这个白衣人就好像不是尘世间人。龙宿还在犹豫,那白衣人却仿佛收到了什么邀请,起身拍了拍沾到衣摆上的草叶,并朝他的方向走来,行到半途,他模模糊糊地似乎望见白衣人冲他招了招手,这时龙宿才发觉自己早已身不在书房之内,周遭皆被自然物色所包围了。那白衣人大概很满意现在的情况,便示意龙宿跟上。这或许是他一直希冀的发展,因此龙宿很快地就顺着那人的步子一起向前走着。这一次要远比之前在密林中穿行来得轻松,他们才行了约莫半刻的时间就来到了一处桃梨盛放,清泉淙淙的地方,而在林中的空地上则简陋地支着一个茅草亭,下面摆了一副茶具,边上还有两把削竹而成的椅子。此时,那白衣人终于转过身来。

“龙宿不入座吗?”白衣男子一本正经地说着调笑的话语。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故作淡然地寻了一处椅子坐下,不急不缓,随后开口道:“汝为何知吾名讳?”

“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自有妙计。”男子不着痕迹地把问题掩饰过去,似并不准备答复他的疑问,紧接着他也坐到了椅子上,给桌边的风炉生了火,那炉上的壶里像是原本就装满了清水,随着窜起的白烟也发出了咕咕的水声。白衣人依旧坐得笔直,罩在袍子外的纱衣被风拂起,飘然若举,衬着白发白眉白鬓,恍然如有神姿。过不多久,壶里的水已煮沸,颠簸不停的壶盖里冒出一团一团的雾气,男子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陶罐,旋开上面的塞子,倒了一些看不分明的茶叶在手掌心里,接着就一股脑都丢进了茶壶。如是冲泡了一巡,带着兰香的茶味浓郁得几乎盖住人的嗅觉。

龙宿从未饮过这样好喝的茶水。

白衣人大概看着对面的人认真喝茶的模样好笑,却也不说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

“汝……”

他的话还未开头,男子便道:“你也很有意思,”说完这样的品评后,又紧接着结束了话题,“今日的茶就喝到这里吧。无量天尊。”说着,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那白色的水雾便变得浓密起来,白衣人似与之浑化一体,渐渐看不分明。

龙宿像是被噎住了,等回过神来,人却未坐在案前,而是躺于床榻之上。恰好穆仙凤奉茶进屋,见他醒了,一时高兴,脱口而出:“主人醒了。”倒是方才从混沌中转为清明的人有些困惑,穆仙凤许是看出了这零星半点的迟疑,回道:“主人已昏睡有两日了,主事的大夫未察病因,上下的文侍武侍久不见主人,怕也是要心慌的。”龙宿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揉了揉额角,他需要整理一下所遇到的这些颇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非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仅仅与白衣人喝了片刻茶水,就已是两日的时间了。如此看来,那男子应非这红尘所梏,或神或仙,或妖或鬼,总有个来头。他隐约察觉自己太过于在意这个人,而更糟糕的是,这个人还太会设下结系的网。


 

这过后的一月里,龙宿再未有机会与白衣人相遇,他也仍未知道那人的名字,无迹可寻如羚羊挂角,于是他试着不去烦恼白衣男子的事情。说来若是将这样的故事放入像《搜神秘览》之类的集子里,大抵便是个“后不知所踪”的结局,极富传奇后归入不告而别的分离。龙宿自嘲又到感叹心上深秋的日子,却忍不住在纸边信手胡乱涂了个杯子,式样很是普通,只一汪茶水画得活灵活现,似是芳香扑鼻。

儒门天下渐入正轨,文武之侍皆列其位,亦谋其职。每日由楚君仪将重要事务另行上书,龙宿则就这些择捡过的内容审查一遍即可,当然有时他还会抽挑一些原本过目,但相对于初时的凌乱无端和堆积成山的书册要好上许多了。于是除开内部的调整,儒门天下对外的交谒也需提上日程,这首当其冲的便是邻傍于己的道门一脉。

道学其下旁支众多,又因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说法,纵使同宗一脉亦因分居不同而在历代的承继中有所改变,如此一来,道学一门便成了一种疏散的联盟学派,而与儒门天下所依傍的正是其中一派名为灵宝者。其以符箓为旨,相较于那些修习外功的更重视对自然天象的观察与记录,这之中当然也包含了那部分被儒门圣贤称道为“怪力乱神”者,而从对万物的体认中,则萌生出不少不足为外人所说的门道来。儒门虽与之并无涉及朝纲之类的正经合作,却也因这西南密林人迹罕至的关系颇受了些恩惠,故两门的关系较从前竟松动起来,慢慢也有了些走动。说是走动,但实际真正有交情的也不过是儒门天下和灵宝派之间,故龙宿初来此地亦是听少陵御史言及方知还有此事。又说每年初春之时,道门多斋醮之仪,而儒门也有天地之祭,故两门约期就此放在了仲春。虽非初春万物始新的辰光,但仲春之期,多有桃李花木,兼之气温升高,倒适合品茗饮酒,也是好事一桩。如此,对举办曲水流觞之类附庸风雅的活动向来极有经验的儒门便承接下了大部分的工作,而道门则言其有美酒佳酿,是神仙也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尽管谨言如中书客这样的文侍,却也有时会按耐不住与少陵御史言曰,这些道人说起话来怎么三句里还夹着半句疯话。

想到这里,龙宿摇摇头,倒觉得两位古板的先生也有了点可喜可爱的势头。他原本虽未及绝不可信的极端,但对神怪之物也是当做玩笑话居多,直到那白衣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他竟对这些驱鬼见仙的法术也生出了兴致来。

又过了几日,楚君仪向龙宿禀告仲春茶会已定在儒门天下的后山,那里恰好有一片今年刚清理出来的空地,因周围原就生长着高大的树木,上边又攀蔓着豆藤之类的植物,于是雇请了工匠将多余的杂树皆斫去,只留下这些古树,又在其侧移栽了些桃花、石竹之类的花样,如此仲春之日,那里便应是热闹而颇具风雅之味了。龙宿点头应允,楚君仪却像是知道最近他在烦恼什么似的,又多言了几句。

“不知龙首对儒道茶会是否有兴致?”

“此话何意?”龙宿并未抬头,反而拿起手边的盖杯啜饮了一口。

“只是学务繁忙,若是龙首本不致意,即使不去勉强自己也并无挂碍。”

“哈,教母倒是心思细腻,承谢汝之善意了。不过,既是礼仪,吾自然要办好,与兴趣之类无关。”楚君仪问不出个所以然,听罢答复,施了礼只好暂退。倒是龙宿对这番话上起心来,人言捕风捉影,却难免是从蛛丝马迹中而来,如此说,他自己确是疏忽许多,这白衣人的事情合该是放下了才对。

这一恍便到了茶会的日子,龙宿依照规矩与灵宝派的道宗共坐主席,下面则朝西分列南北,一侧皆坐的是儒门学子,一侧则都是道长道童。虽说从样子上看很是正经,但因有不同学派的加入,故气氛上总偏于活泼,并不似平日里争辩经文的严肃。龙宿一边饮茶,一边与道宗闲聊,却未曾想余光竟见暗沉沉的坐席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他始料未及,微微一愣间,视线已经转向了那处座位。白衣人大约还没察觉有人在看,故仍恭谨地捧着茶杯浅饮,白发白眉,与他梦中所见别无二致。这个动作被道宗迅速地捕捉到了,“龙首是见到哪位故友吗?”

道宗的这一问却让龙宿捉到一丝机会,便接口道,“哈,故友倒算不上,只是萍水相逢有缘见过几回。”

“哦?如此贫道不知是否有幸为二位引见?”

“好说,承蒙道长之意,吾亦有此愿。”

两人又说了几句,道宗便请人邀那白衣人上来。白衣人听了一边侍人的传话,抬头望了一眼主席,嘴边挂上了笑,但一晃又回复了原本正经的模样。那人推脱了边上还想与他共谈的道长,起身往主席走来,视线却是看着龙宿的。临到席前,白衣人才收敛了目光,托手先向一侧的道宗行礼,“见过道宗。”

男子只是微微向前倾斜了上身,并未在话语前加上自己的名讳,看起来与道宗的辈分好像差得不远,神情虽是恭谨,却并不含有些许的畏惧或是敬慕,这与今日龙宿所见到的道长们实在太不相同。他留意着细节,于是一并也想起了那许久前此人与他说的那句话,有点没着调的“你也很有意思”,如此这个“也”字便很值得玩味了。它是指什么呢?是曾经的故人吗?还是曾经发生的故事呢?龙宿不知道,他更无从问起。

道宗替两人各自介绍,“剑子,这位是儒门天下的龙首。”

“见过龙首大人。”剑子作揖。

“龙首,这位是座下……名唤剑子仙迹。”道宗说至半途却顿了一下,随后便直接言明了名讳。如此倒让龙宿生出了好奇来,这个叫做剑子仙迹的白衣人到底是何身份,竟让道宗颇有些讳莫如深的味道。虽是心中思绪未断,但龙宿仍点头称是,依着道宗的话向剑子托手致礼,“原来有缘之人乃道门中人,幸会。”

道宗眼见两人目光交汇,却又各自别开了去,维持着身份上的礼节,不觉心中好笑,只是同样也碍于自己的身份,便托辞寻了个借口意欲脱身,“龙首,此处崇山峻岭竟有这般繁盛春花,倒是清修的好地方。”

龙宿如何不知此言何意,便请一旁的侍人将楚君仪邀来,“这位是吾儒门天下之教母,茶会诸事伊最为清楚,如吾亦时需向之请教一二,道宗若是好奇,可尽问之。”

“如此甚好,那我暂且离席片刻。”

两人互托了手姑且言别,如此主席位上便仅余下了他与那叫剑子仙迹的白衣人。

“没想到道宗也给你薄面。”

“此话由吾说来才对否?”龙宿不等话音落下,便即刻反击。

“哈,此中自有缘由。倒是不想会在茶会偶遇。”

“汝向来言不由衷,不告而别,如此下马威方是维持友谊的平衡。”

“龙首大人说得妙哉,这份高贵的友情,剑子自然收下。”

“汝!”龙宿这才惊觉自己落入对方的陷阱里,前话说罢便已是收回不及了。

说了几句话,道宗随楚君仪回来,两人也不再唇枪舌剑,重又温文尔雅地闲聊起来。道宗见气氛好时,落座道,“没想到龙首对剑子倒是一见如故。”

“只是江湖有缘,剑子好友风骨俱佳,吾自然倾心。”

“龙宿盛赞之下,剑子真是焉能完复。”

“哈哈哈哈哈……”道宗捋了捋美髯,摇首大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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